姐姐给我一把刀【七十三】
虽然是邻居,
但两家的房子隔的很开,
每栋都有院墙围出一块院子来。
熊晶晶家的院子有拿长方形石头铺成的路,一直延伸到门口,有十米左右。
我往外走,尽量每一脚都踩在石板上,躲开石缝。
已经跟熊晶晶说过再见了,
口袋里有她给我的一千块钱。
跟哭包一样,她也能靠考试成绩从父母手里赚钱。
不过她看起来不怎么在乎那些,给我的时候还数错了。
“你多给了一张。”
把多的一张退给熊晶晶时,她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高兴。
而且她还会弹钢琴。
和她比起来,哭包就是坨垃圾。
我本来以为哭包会在外面等我,
结果一出去——
完全没有哭包的影子,
他跑回自己家里躲着了,没义气的废物。
拍门拍半天他才装出刚睡醒的样子从里面探出头来,
而且摆出今天第一次见我的语气,“诶你怎么来啦。”
明明就是他帮我往车棚架梯子爬上熊晶晶的卧室……
我走进去,
他连忙过来把门关好,在玄关斜眼往隔壁熊晶晶家的别墅望,可玄关没有窗口,他看的根本就是墙。
“借到那个了?”
说“那个”的时候,他捏起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动。
“你搓鼻屎干什么。”
“钱啊,问你借到钱了没有。”
“到了。”我点头。
他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,但一下子又紧张起来——
“你没把我供出来吧。”
“……”
我故意不回答。
他果然急了,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,“我,我知道你不会把我供出来的。”
好信任的样子。
要是跟哭包说我当然告诉了熊晶晶是你让我来抢她的,他肯定吓死,然后鼻涕眼泪就来了。
我挺烦他哭的,所以算了,就跟他说没有吧。
“哎呀。”
他好像总算放心了,开始关心我从熊晶晶家抢了多少。
“一万。”
想馋一下哭包,我把数字说的很大。
他张开嘴巴,
说出来的却是“哦”。
居然信了……
为什么啊……这个数字很正常吗……
“不跟你废话了。”
我昨晚出来,到了哭包的家,一直躲在哭包的卧室,
结果他给我讲了半天女人下面的样子,
还用圆珠笔画给我看,
“就长这样,你不知道吧。”
他画的图几乎贴到我的鼻尖上,
可那看起来根本就是菜场卖的扁豆。
“真的吗。”
我一问他他就气了,
他好像挺受不了在这方面被我质疑,给我讲了一堆他和小莉姐的事情。
小莉姐是那次舞舞带他【找女人】时认识的,后来他每次去二七小路都是找她,所以才没钱的。
“我真的爱她了。”
记得途中听到这样的话,像电视剧里人会说的。
“那要娶她不。”我也像电视剧那样问了。
“不啊。”
却没得到电视剧的回答。
那张被哭包画过的纸张,哭包拿在手上,边给我讲边用圆珠笔戳扁豆图案的中央。
后来他又要跟我比下面的大小,
看到我没他那里多毛,就很高兴的笑,我也笑他那里长了小包。
“这叫成熟,你哪懂。”
在我面前脱掉裤子的哭包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变的伟大了,老是勾下来的脖子也直的不行。
到后半夜,
我困的受不了,哭包却完全睡不着,不停找我说话。
他父母都不在家。
“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,我想有个兄弟一起玩的……”
第二天早上,
等到熊晶晶爸妈开车出去,我才爬上她的卧室敲她窗户。
……
回南津路时还是上午,
一敲门就听到里面跑过来的脚步,
“你干什么去了啊,这么久。”
舞舞开门就埋怨我。
姐姐还在卧室躺着,据舞舞说整晚都没怎么动,而且眼睛是睁着的。
“哇。”
有点恐怖。
舞舞眼睛下面黑黑的,而且还在咳嗽。
我去卧室看姐姐——
跟昨晚一样盖着被子,衣服也没脱,脖子那里露出外套的领子,
“弄到钱了,”
我拿出对折过的一千块钱,伸过去让它们碰到姐姐眼睛的焦点,
属于我的功劳,
“我帮你去买药,在哪你告诉我。”
“……”
姐姐却往下缩,被子蒙住了头。
“我再也不吃药了……小梅毒……”
声音在被子里,有棉絮的味道,
“我就快好了……”
被子被拉的更高,
姐姐侧着蜷缩成一坨。
这和我预想的结果不同,我有点不知所措。
“……”
被子里的姐姐不再说什么。
我只好把十张一百元放到姐姐的床头柜上,用装化妆品的小瓶子压着。
希望她看到后能表扬我。
……
客厅的电视开着,
茶几上的碗里放着冷掉的面条,
是舞舞昨晚给姐姐煮的。
“煤气好像快没有了。”
我尝了一口,凉凉的,吞下去能感到冰冷滑落到胸口。
“怎么样。”
“还不错。”
“我以前老在家里煮。”
“哦。”
舞舞好久没说她以前家的事了。
电视在重播昨天新年晚会的节目,唱歌的女人露出白白的肩膀,穿着可以拖地的大衣服,许多拿扇子的人在后面跳舞。
我端着碗,嗦嗦的吸着面条,
脑子里在想熊晶晶和哭包,
他们在做什么呢。
不管怎样,他们的旁边不会坐着舞舞。
茶几上铺着当成桌布的报纸,标题是大大的字。
我看到一只手机,压着“坚持”的坚。
不是姐姐的,
姐姐的手机是翻盖,这只是直板。
“这谁的。”
“我……的。”
“你还有手机?”
“屁,我爸的。”
哦,想起来了。
舞舞家里没座机,
姐姐帮忙处理泰迪的尸体时,以防万一,拿走了泰迪的手机。
我放下碗,
泰迪的手机是黑的,有点像甲虫,塑料壳子会反光。
按了几下,泰迪的手机亮了。
“有电话找泰迪吗。”
我拿起手机,舞舞的眼皮暗淡下去。
“没有。”
“那不就没事吗。”
“但以前都有啊,十一二月打电话催他钱什么的……”
“已经1月了,”我说。
“是啊。”
舞舞仰在沙发背上,盯着天花板。
“那不就没事了吗。”我又说了一遍。
“鬼知道……”
舞舞的手摊在身体两边,手掌朝上。
是熬夜的缘故吧,舞舞又在担心了。
我用拳头抵她的手掌,
“反正谁都不知道你在这里,南津路离你家那么远,中间隔了那么多房子,谁知道你在哪间啊,你很安全。”
舞舞的手被我抵到陷进沙发里面,张开的手指握到我的拳头,像花瓣合上。
她的指头也是凉的,和面条一样。
“等姐姐好了,我帮你问问姐姐。”
我觉得我和姐姐真的有缘,
刚说完就听到隔壁卧室有下床穿鞋的声音,
姐姐忽然起来了,
她穿着和舞舞一个款式但更大号的棉拖鞋,两手插在羽绒上衣的兜,动作看起来也很利索,
“我过会回来。”
她低着头,没有看我,留下这句就走了。
我跑进卧房,
看到床头柜上,那个用来压住一千块的化妆瓶倒了,
下面是床头柜木头的纹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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