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给我一把刀【四十七】
舞舞问我住在哪，
我告诉她，是一个叫黑河内的酒吧，堆杂物的房间，有一大半埋在地下。
“……我可以去吗。”
“你去干嘛？”
“……去住啊。”
“住我那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可你有家啊。”
这里不就是么，我指了指脚下。
舞舞却说她不想和死人待在一起。
所以她怕死人啊……
“羞羞脸哦，”亏你打过那么多狗。
“这哪里丢脸啦……难道你不怕？”
“对啊。”
我不怕，
为什么要怕，
“你也知道他死了吧，死掉的人什么都不能做了啊。”
只有活着的人才有办法欺负你呀。
这么简单的道理，
我还以为舞舞懂呢。
“算了，跟你讲不通……”
舞舞学小棉被那样压在我的身上。
好几次我想掀开她，她都说等一下，等一下。
她靠着我是没啥……
但我靠着马桶背，
时间长了超级痛的。
被她爸弹飞的时候最先摔到地上的就是我的后背。
……
“干嘛这么小气，”
舞舞仍然没有放弃跟我去黑河内的事情，
“我就去你那住几天，这也不行？”
“不是行不行，”
舞舞根本没有见过那里，
“那里还没这个厕所干净……而且只有一张沙发，只有一张你知道吗，里面的弹簧都刺出来了……前后左右全是东西，摞的超挤，透不过气，你要是去了，我们就得有个人睡到地上，不是我就是你，老鼠绝对会咬睡到地上的那个人，疼死你信不信。”
舞舞真让我搞不懂，
这个家有厨房，有空调，还有热水器跟电冰箱，
更重要的是——
这些全归舞舞了，
还有什么不满意……
“我不管！”舞舞加大压在我身上的重力，“反正我不能跟死人住在一起！”
唉，
说来说去还是这句。
不想跟死人住在一起。
“还不确定你爸爸是不是死了呢。”
要是又一下子坐起来……
所以当务之急是出去确定，
我推开身上的舞舞。
“……我也去。”
舞舞用力捏住我的手腕，
她不想被一个人留在卫生间里。
也行。
……
“要开门了哦。”
“嗯。”
我听到舞舞深呼吸。
……
确认的结果是没有第二次奇迹。
她爸真的死了。
沉沉的压着卧室门。
推门的我们费了好大的劲。
卧室的白炽灯一闪一闪，一下明一下暗。
脏脏的地板，
舞舞的爸爸穿着白衣，像破了馅的饺子裹着白白的面皮，泡在一滩打翻的酱油里。
死倒是真的，
我用了好多方法确认。
……
眼下的问题是舞舞不想和死人住在一起。
眼不见心不烦，
把他弄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就行。
我的视线很自然的贴上客厅的暗白色冰箱。
冰箱让我想起赵本山的小品——
分几个步骤把大象装进冰箱里。
可大象是活的，能自己走进去。
而舞舞的爸爸死了，
我们搬不动尸体，试了几次都不行。
就算搬得动，冰箱也没那个体积。
还有一个办法，
直接把她爸爸从卧室窗口扔下去。
舞舞的家在四楼。
可舞舞不同意。
她说那么做绝对会被发现的。
她好不容易才死了爸爸，
她想维持那种其他人都以为她有爸爸的日子。
或许所有有父母的小孩都做过这样的梦吧，
自己的父母忽然消失，而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。
这种自由。
……
我的头开始痛了，
舞舞的爸爸这么巨大。
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彻底不见呢。
愁着，
忽然摸到口袋里姐姐给我的手机了。
如果有神的话，她一定在用这种方法提醒我吧。
姐姐的妈妈，
那条冻冻的手臂踩着弹弹的跳板噗通一声跳进我的脑海。
对啊！
我拿出红红的手机，在舞舞面前炫耀的晃了几下。
我说舞舞，其实我认识一个好厉害的专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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